予墨姑娘

【忘羡】问灵论嫁 02

高产予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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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

那时，岗上最后那几颗粘着阳间烟火气的星子也散了，几声余下烙在魏无羡耳中的鸦鸣也听不见了，浸泡湮没着魏无羡的是黑暗与死寂。

极度狂躁的灵魂在万鬼噬身的一刹已堕入平静。

魂魄不知在阳世流浪了多少天，他既无法入轮回，也不想再白白地耗时间。

“尚在否？”

他沉寂的世界忽然有了声音。

他知道那是谁，知道他在做什么。

蓝湛蓝忘机，履含光君之责，抚琴问灵，试夷陵老祖是否真的已经魂飞魄散。

他没给过答复。

一开始，没想过要给。

反正，刚死那几日，接连不断地有人来问他的灵、请他的魂、召他的魄，有各大家族的家主，还有先前对他恨之入骨的无数不知名的“英雄”。他都习惯了。

他若应了，无论哪一个都得是如临大敌，恨不得立马把他的魂给打散才好。

人人喊打的夷陵老祖嘛。

蓝湛……大概也不例外吧。

纵使从前算是……有点交情，以含光君那正直的品性，肯定会为民除害，断不会让他这个在邪魔歪道上走到了极端的人再回来祸害人间。

他想及此，居然笑了。

他是真不怕死，而且现世也无聊——莲花坞是去不得的。只是他突然觉得，就这么一直听着姑苏兰氏清雅的琴音，也不错。

后来，魏无羡却是不敢答了。

-

第三十九声。

心中数着，魏无羡想回答了。

别的召魂声早已在这几天消失得差不多了，只有这一支姑苏蓝氏的《问灵》还日复一日地坚持着。

虚无的喉结滚动一周，清了清嗓，逆战三千的夷陵老祖却是没了勇气。

好吧，去看一看嘛，看一看也好。

反正想彻底死又死不成，也无处可去。云深的血污还沾得少些。

他的魂循着问灵的来源飘游，任凭那指向性的琴声引自己去了云深不知处。

路上，暗暗骂着自己：

“魏无羡你现在怎么这么窝囊啊？丢了副皮囊，胆子也丢了不成？”

姑苏木樨花的轮廓在如此黑暗的夜晚也是如此清晰地堆叠在一起，一路弯弯绕绕，向仙山上延伸。

魏无羡的目光躲过树枝触及那人时，琴音初散，那人还在怔着。今时无月，不染纤尘的白袍旁搁了一盏黄灯，灯光堪堪撑起长夜。

“果然是很美的人。”魏无羡开口调笑一句，对面的人毫无反应。

对哦，他死了。

真是可惜他一世风流，都还没碰过一个姑娘的手，心却被一个男人虏了去，还开开心心地处成了仇家，最可怕的是，他们同在阳世时他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，居然是——

“横竖你从来都看我不顺眼”。

他走进了，近到可以看到那人从琴弦上刚刚抬起的指尖。

近到可以看见那人被灯光一丝一丝染过的睫羽。

近到听见那人似乎从喉咙深处涌起的，低沉的、温柔的、痛苦的，一句呼唤。

“魏婴。”